燕归

清风送友 · 发表于 2018-7-10 18:17:50

燕归


  燕归

  ——阿道





  　　

  家住农村。在我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我往的房间里曾有一个燕子家庭与我同住。那时的屋是老屋，青砖黑瓦，外墙上还隐约可见“成岁”的红色标语，默默向人们诉说着老屋的年代。老屋的窗也是老式窗，木制的方方的格子上，糊着雪白的窗纸。冬天的时候窗纸上会贴几幅奶奶剪的红窗花儿，夏天的时候，常常整夜把窗棂支起来，用屋顶垂下来的钩子钩住。据奶奶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饭常不够吃，大人们经常把装着窝头、红薯的柳条篮子藏到支起的窗棂上留做下顿，免得放在小孩子够得着的地方给下子偷吃光了。那时候也没有纱窗，敞开了窗子屋里便与屋外一样了。那时蚊子似乎也不很多，实在怕蚊子咬的时候，就在屋里燃一根用干栗花拧成的“火绳”，满屋都弥漫着栗树花的香气，一直香的到梦里，直到早晨醒来，被子衣服上都带着栗花香。

  有一日两中燕子几次飞进我的房间来，转了好几圈，左看右看，不落在晾衣绳上“咕咕”地互相讨论。我知道它们是来“相家”的，想在这屋里筑巢。址五六岁的我高兴得不得了。我早盼着燕子来我家了。邻居家那个漂亮的甚至有些精美的葫芦形燕巢早已令我羡慕不矣。我很巴结地在燕子飞出时把屋里快速收拾干净，在燕子回来时我一动也不敢动，唯恐惊搅了它们。经过几番相看之后，两个剪尾巴的小精灵终于开始筑巢了。它们辛辛苦苦地飞去衔泥，可那个巢在我看来却总不见长进似的，真替它们着急。窝终下在我的急切盼望中筑成了。是个大肚子敞口瓶的形状。唱不算燕子窝的精品之作，也满漂亮可爱的。

  窝筑好了。在燕子进进出出的翻飞中，终于听到了小燕子嫩嫩的叫声。两只大燕子更频繁地飞进飞出，一副忙碌劳累又其乐融融的样子。我从燕子飞来筑巢的第一天起，便不敢再燃栗树花火绳，怕薰着我的燕子家人。不久买来蚊帐低低地挂起北京怎么治疗白癜风好来，在蚊帐里面勉强能耐坐直身子，生怕妨碍燕子飞行。窗子也无论白天黑夜都开着。从小关上。因为我的燕子家人起床比我早，我还没睡醒时它们早飞出去快乐地叫了。

  燕子是很爱干净的鸟。衔回早子喂食，又把小燕子的排泄物衔出去扔掉。只有一次夜里刮大风下暴雨，我把窗子关上了。早上燕子在屋里一圈一圈扑楞楞地飞，总也我法出去，最后封锁奈地把衔在嘴里的屡扔到了屋地上，开始使劲地叫个没完，好像做错了一悠扬天大的事，非常抱歉的语气。我此时才醒来，忙打开窗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耽误了燕家人的早早出行。

  小燕子们都会飞翔，让我分不出哪个是父母哪个是子女的时候，深秋到了，燕子们举家飞到南方去了。第二年春天，只有两只燕子飞回来，冲我亲热地叫，我却分不清它俩是去年的父母还是儿女。

  一直与燕子同屋住了五六年光景，我和燕子结下了很深的感情。燕子会围着我转，会停在屋内的晾衣绳上冲着我高一声低一声快乐地叫，会歪着头看我写作业。我每天也都会爷着头欣赏我的小邻居快乐地生活，关注着它们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变化，心中涌动着和它们一样的快乐和对同一屋顶下共同生活的小精灵的深深爱恋。

  但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等我去外地上学几年回家之后，屋里的燕巢成了空巢，屋里屋外看不到了燕子翻飞的漂亮身影。走出去四下寻找，空中已没了往日四处可见的燕子，偶尔看见一两只，也仿佛是勿勿过客。

  不但燕子很少见了，就连当初众多为患的麻誉也很少了。于是非常怀念童年时候，燕子很多，、麻雀也很多的时光。那时候，人们都喜欢燕子而讨厌麻雀。大概因为麻雀太多的原故，麻雀常因吃早子吃不饱而去偷吃地里的庄稼和家时晾的粮食。人们在地里树起一个个颇让孩子们喜欢的稻草人用来吓麻雀，敲着铜锣赶麻雀，麻雀便从地里“嗡”地飞起几十只几百只，云一样的一大片。大人小孩都尽力多捉麻雀，并以此为乐。至今还记得哥哥用支着的筛子或者支起的两块砖都能捕到好多好多的麻雀，然后伯母就做油炸麻雀给我们小孩吃。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那油炸麻雀就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那几年我最美的梦就是在梦里流着口水吃着油炸麻雀。

  与燕子、麻雀同样众多的还有晴蜒、青蛙、蝴蝶、知了……那些很多的与快乐童年有关的东西。比如那时候小孩们举着自己用蜘蛛蛛网粘成的网子跑来跑去捉晴蜓。那时的晴蜓也真的太多，密密麻麻在树外飞，一不小心就能撞到你头上来。青晴则在田里、河里比赛似地唱歌，越到夜晚越叫得响亮。在河边的草从里走几步，便会惊起十多只青蛙“扑通，扑通”跳进水里。夏天的时候，河边草从吕会飘着许多的青蛙籽，慢慢变成了数不清的小蝌蚪，小孩子小心地捧一捧河水，就会捧起一两只小蝌蚪来，仿佛它们个个都傻乎乎的。小孩子们在河边沙地或泥地上挖一个小小的池子，从河里引来水，再捉些小鱼小虾来养在里面；或者在河边沙地泥地上筑城堡、盖自己的小家家小院子；或是从河里挖上些泥巴来在河边的石头上摔，玩“瓦盆瓦盆漏不漏”的游戏；或者捏泥人、印泥棋子、做泥花盆儿、刻反文的泥印章；冬天在冰面上滑冰、从滑水车、挖甜脆“姜巴”吃……如今，早不见了那条波光鳞鳞的小河，那条清澈见底、鱼虾成群，两岸苍翠野地花次递盛开的小河，那条记载了我许多童年时代简单的纯粹的快乐的小河，那条燕子点水衔泥、麻雀喝水嘻戏、众多小生灵赖以生存的小河……原来小洒的地方，变成了排放污水的自水沟，两岸上堆杂着污七杂八的拉圾。现在的小孩子当然不去河边玩了，他们都玩什么呢？变形金刚，电动汽画，芭比娃娃，电脑游戏……我不知该为他们生长在这样“太文明”而远离自然的环境里，感到高兴呢，还是悲哀。

  与清清小河同在的不家那第多树。有盖新房做侬具要用的木材树，还有许多种果树。春天，桃花、杏花、李花、樱花热热闹闹地开过之后，香飘二三里的槐花才开始开放。孩子们成群地上树把一串串洁白的香甜四溢的槐花够下来，或孬即呼到嘴里，或带回家让妈妈做成槐花饭。可以做饭吃的还有榆钱儿。榆钱儿缀满枝头的时候，不但小孩子爬上墙头或上树去摘，就连大人也会来参加战斗，然后餐桌上便会出现芳香四益，绵香可口，越吃越觉得回味无穷，越有食欲的榆钱饭。听大人说，在挨饿的年代，一棵榆树从榆钱儿到树叶，到树皮，能救活好多人的命呢。夏天到了，桑椹、樱桃、杏子先熟了，接下来是桃子和其它果实。那时只要一家院子里的果子熟了，整条街的孩子都能吃到。主人家常常用篮子子着一家家送，并且专挑最好的果子送人。回想起来，还是那时候孩子们盯了几个月眼看着一点点长大成熟的果子好吃，现在从市场上买回来的水果怎么也吃不出当年那咱诱人的滋味，让人觉得咬一口十年不忘，连每个细胞都沉醉在浓郁的果香里。

  不但村里的果树多，村外的木材树更多，粗粗大大成排成林，有的比我的年岁还大。河边的树木繁茂，上学时常沿着岸边的林间小路行走，上学时每天采一大束野花放在教室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放学时每天捡一大抱风吹下来的枯枝回家做柴烧。离家不远的山上树木更多，走在山林里阴森森的，抬头看只能看见星星般闪闪烁烁的阳光，山林里一层腐叶，蘑菇非常多，隔不远就能见到一眼或大或小的山泉，有的成一汪池水，有的清淋淋向山下淌去。

  给我印象最深的树是村子中央一户人家门前有一棵中国槐。那槐树不长刺，开花也不香，但枝枝节节都长得弯曲、转折，像龙，像中国画里梅花的枝，让人感到又浪漫又沧桑。树很大，却不太高，在街上撑一把碧绿的大伞。浓密的小圆叶子中间，常常挂着许多绿色的小坠儿，非常好看，使整棵树看上去就为了供人观赏的。

  与树同在的，便是小鸟。见得最多的当然是燕子和麻誉几乎是每户人家的芳邻。燕子是家家都喜欢的，有燕子来入住是很吉利的，据说能带来家族的兴旺，五从丰登的好运。在那进有哪白癜风治疗的医院个孩子胆敢用弹弓向燕子描准儿，定会招来一顿好打的，人们比疼儿子更疼来来往往陌不相识的飞燕。其它的小鸟还有喜鹊、乌鸦、黄莺、山雀、布谷、啄木鸟……有一种鸟只在桑椹熟时才会飞来，发出非常明亮婉转的长长的叫声，并且叫个没完，仿佛生来只为展现漂亮迷人的歌喉的。奶奶把它婉转的叫声翻译成一句话：“谁吃桑椹拉黑屎黑屁股”，听起来竟与那叫声十分相似，证小孩子每每好奇得不行，只是很少在树叶深处找到那只叫声好听又怪异的小鸟，只知道一听到它叫，便是桑椹熟的季节了。

  这些童年里装载美好回忆的小河、树木、小鸟都已成为过去。不知什么时候起，小可干了，树木也少了，小鸟不在了。偶尔能看到疏疏落落的几株树也是孤单地再也不成气候。人们盖房子都用钢筋水泥、铝合金门窗，用不着多少木材了。院内也因怕挡了光线而没人再栽果树了，只养一些花草。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回当年的自然风光和人与自然和偕相处的乐趣了。

  如今，我已工作多年，早已过了看见草木飞鸟大发感慨的年龄，甚至有些乎略，不再去留意那些人类的朋友们。直到今年夏天，屋子前忽然来了两中燕子，停在电线上叫个不停。燕子回来了！燕子回来了！我心里柔软起来，赶紧打开门窗，希望它们进来参观，然后入住我家。现在农村大多盖起漂亮的新房，好多人家室内还装璜过，是绝不会证燕子进来筑窝的。而我愿意，我愿意有燕子来与我同住同栖，我愿意有燕子视我家为已家。经过一两天的考查，燕子终于决定在我家的外间屋的屋子顶上安家。同来的还有三只刚会飞的小燕子。我想这一家子一事实上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不得不在夏季里搬家。大燕子匆匆忙忙筑了个非常简陋的巢，看上去只像个能站脚的宽台阶，并且筑得十分粗糙。不知是因为现在河干了汉地方衔泥，还是因为十几年过去了绝技已经失传。并且，它们还经常把屎便拉到屋地上，害得我经常打扫。我叹口气，看来它们这一代真的退化了，但我依然还是喜欢它们，就像喜欢太淘气经常惹点小祸的孩子。

  刚住进来那两天，小燕子还分不表哪是玻璃窗，哪是敞开的窗，常有小燕子“当”一声撞到玻璃上，掉下来“喳喳”地叫。我每次听到后便忙从里屋跑出来，伸手轻轻捉住它，然后走到门外一扬手让它飞走。在捉它的时候，燕子叫也不叫、躲也不躲，只稍稍缩了缩身子。握到手里时，是意想不到的轻。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在空中飞起来看似那么大的燕子，掂在手里却像棉花般什么份量都没有。此时才真正领会一个词“百部酊身轻如燕”。从此我把南面的窗子全部打开，日夜不关。但小燕子还是飞不好，不能像父母那样一次就优雅的飞进屋，一收翅就已稳稳地站在窝里。它们往往在屋子外试探好几次，有时围着房子转几圈才能飞进来。进了屋子又不能直接飞到窝里去，在屋子里飞得团团转达，或停到门上、窗上。但它们练飞的时候，小燕子从不惊慌地乱叫，非常冷静，而且百折不挠。大燕子也不在一旁指点，完全不像小麻誉学飞时那样，常常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一唱一和地叫唤着，前前后后转着教授飞翔，万一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雀还会飞过来在一旁喳喳地叫着指点和鼓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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